&esp;&esp;细丝划断了第一个人的脖子,猝然断成无数条急剧扭动的黑线虫。祝衫清淡声说:“可以吃了。”
&esp;&esp;这些黑线虫得以解锢,兴奋到激颤,一瞬千里,从脖颈的断口钻进那颗头,眨眼就将其中吃空了。
&esp;&esp;这群人有两个共同点:一是这里每个人都喊着要杀妖怪,二是每个人都从没杀过妖怪。
&esp;&esp;而祝衫清不仅杀妖,还在驭妖!
&esp;&esp;祝衫清搁下酒碗,觉得这酒并没有当年的味道。她说:“这是我送给各位的饯行礼。”
&esp;&esp;她话没说完,就有人低声念咒。只是这人的咒语是“啊”的声调,众人惊惧一看,顿时胆颤心寒!这人乌嘴大张,唇上挂着几条长长的黑虫,正是蠕动的尾端,只怕虫头早不知钻了多深!
&esp;&esp;就在这时,这人轰然倒地,抽搐起来,还不时发出刺卡喉的声音,几息之间被吸干了五脏六腑,死了!
&esp;&esp;“若是连这只妖都杀不了,诸位离开了,我又如何放心呢?”祝衫清说,“这是我十五岁捉的第一只妖,谁要走,便杀了它。当然,谁要留,就更好说了,杀妖,或者杀我。厘祟门的入门规矩,便就这样定了吧,你觉得呢?”
&esp;&esp;坐她副位的人被猛然点到,激灵了下:“什、什么?”
&esp;&esp;“谁杀得多,谁手段狠。”祝衫清道,“谁的恨越多,谁就能活。”
&esp;&esp;她是一点也不装了:“此山精华凝聚,灵力丰沛。其中修炼成精的妖怪想必不少,我邀诸位来喝饮酒,也邀诸位来玩乐。我很高兴,大家给我面子,都喝了酒。”此时已经有人脸色骤变,祝衫清仍面无表情地陈述着,“不错,这酒有毒,不过还有一炷香,诸位别紧张。这个剑穗是我送个大伙儿的第二个礼物。”
&esp;&esp;她抬手往地上扔了一把银流苏的穗子:“一炷香后将穗子带回来,与我换解药。”
&esp;&esp;有人急中生智:“大伙儿别听她的!万一是唬人的把戏呢!你也喝了,怎么没事!”
&esp;&esp;祝衫清支着脑袋,说:“嗯,点香,开始。”
&esp;&esp;她此话一出,谁还敢赌那个“万一”?!一堆人中像被扔了块炸弹,顿时化作鸟兽散。说来也骇人,这群人适才在祝衫清跟前吓得低头倾首,一进山却像着了魔,逞凶肆虐,大开杀戒!
&esp;&esp;那剑穗与祝衫清时刻通灵,将每个人的动向尽收眼底。不出一刻钟,大伙儿回来时已经浑身湿透,不是汗,而是血和泪。其中不乏有瞎眼的,还有断手断脚的。
&esp;&esp;活下来的,都是恨意滔天之人。来日死了,也是要化作厉鬼的!
&esp;&esp;祝衫清等候已久,她收了穗,将一碗碗解药推在大家跟前。众人瞧清里面的东西,赫然大惊!原来这里面正是一碗红色的清水,其中泡着黑线虫的尸体!
&esp;&esp;“都到这一步了,我并不建议大伙儿放弃。”祝衫清察言观色,毫无动容,“适才不是有兄弟问我为什么没中毒吗,这毒的解药就是这虫,这虫子又正好吃我的血肉长大,你们吃它可以,吃我也可以。”
&esp;&esp;众人个个满目猩红,可很奇怪,这次他们并未犹疑,端起碗直接喝了,这其中血味极重,还很苦涩。
&esp;&esp;祝衫清露出点不一样的神情来,似乎至此终于对“一念间”有了想法。看着一个个被她亲手培养的魔头,心说:这下好啦,你成不了神了。
&esp;&esp;“哗啦!”
&esp;&esp;伴随着一声声砸碗之音,厘祟门就在这样一场无差别的屠戮中创立了。
&esp;&esp;那是个黄昏,祝衫清记得。
&esp;&esp;厘祟门成立过后,她作为门主,广纳人才。入门的条件只有两条:一是有神脉,二是不能是好人。
&esp;&esp;成天打打杀杀的,是个好人怎么行?还怎么当好人?
&esp;&esp;厘祟门的教条也很粗暴:宁可错杀,绝不放过。
&esp;&esp;由于厘祟门成立之初便一炷香内杀穿了一座山,专降魔除妖,本事厉害不说,还不收取报酬。因而厘祟门一夜之间成了百姓的救命草。
&esp;&esp;那是个黄昏,祝衫清记得。
&esp;&esp;门中有位姓刘的姑娘归家探亲,回来之时却带了个男人。那男子身着明媚的荷青衣,大氅下摆的款式做得像裙裾,和厘祟门阴潮的光景难以协调。
&esp;&esp;他长得很标志,刘姑娘唤他“扶光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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